盛夏的烏秋

護理學研究所博士班 林嘉玲

 

烏秋，一種常出現鄉間小路的鳥類，尾羽長且呈分岔，似魚尾狀，生性好鬥，喜追逐其他鳥類，常棲於牛背上，飛行體態優美；斑鳩，叫聲低沉單調，常出現秋冬季節，氣溫的高低會影響斑鳩的落腳處；這是黑甜菜，黑色的果實可以直接食用，那是老鼠蕃，要變為橘色或紅色才可吃，這裡是雞母珍珠，看似晶瑩剔透卻是有毒的；在陽光輕灑的樹林中，對鳥類、植物如數家珍的你，總是迫不急待地想要跟我們分享你無師自通的知識，你可以從鳥類的叫聲分辨出種類，你可以在野地裡告訴我們可以食用的植物，我們笑你是神農再世，歡樂的回憶迴盪在寂靜的林間，春夏秋冬，物換星移，你對大地的關懷塑造你純真且自然的人生觀。

因自己工作的關係，病床上的生老病死猶如輪軸不停轉動，但從來沒有想過會在自己手中送走生命猶如旭陽的你，不曾想過死神提早來敲門，不曾忘記你淡然告訴我，人生猶如坐車，有的只坐兩站就得下車，有的人可以做到終點，你只是身不由己的提前下車罷了，在櫻花盛開的季節，驚覺死亡在年輕的軀體留下印記，腐敗的氣息在空中蔓延，堅強意志力猶如新芽努力竄出不受控制的細胞，你形容自己的身體猶如化學工廠，接受多次的化療及放療，早已千瘡百孔，早已失去培育生命力的肥沃，超強的鬥志熔毀在深不見底的絕望中，摟著身形瘦弱的你，累積心中已久的苦悶放聲痛哭，生命就像就好煙花一樣短暫而燦爛，你溫暖的特質讓身邊的人感受到熱力，但戲劇性的人生舞台卻匆忙謝幕，快的讓大家措手不及無法接面對你的離去，帥氣挺拔的身影，猶如繽紛的落英，隨著千縷春風化作塵土。

因為所受的專業訓練，使我坦然與你討論的死亡話題，你不安的眼神透著傷悲，不甘心的情緒參雜恐懼，你告訴我，請我帶你回家，漂浮的遊子，最終想回到故鄉長守，你氣若游絲，勉強擠出笑容告訴我，不必悲傷，你會化作萬縷清風回來看我們，化作星辰守護著我們，你回來時會使窗簾微微飄動，化作天上最亮的星星注視你所關愛的家人，我輕輕在你耳旁，你走吧!雖然我們的姊弟情只有短暫36個寒暑，但是你永遠是我心中那個愛笑愛搗蛋的小跟班。

靜靜望著窗邊的母親，在暮色中凝結的時光，相望無語的母女，只剩下斑白的髮色更顯滄桑，已經持續半年了，母親仍未走出憂傷期，而我佇立在這深沉的夜色中，聽到母親思念兒子無聲的啜泣聲，寂靜的月光中，無盡的思念穿透時間的流動，像利箭一樣痛徹心扉，悲傷的情緒擾亂眼中的淚光，此時，遠處傳來烏秋嘛嘛哮的叫聲，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相信你從不曾離去，遺留在風中的是人生沿途風景結伴欣賞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