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早楓城雪泥鴻爪(五)

  醫學院退休職員 西礁子

 

十五、楓城真個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前言：

光陰荏苒，屈指算來自醫學院退休已到了第七個年頭，如今為文道出的事情都是曾經親自經歷的，是希望今後能記取一些還多少有些益處的或亦可為他日亡羊補牢的參考。因為往往吾人認為過去的舊事就讓其過去算了，既不論古知今也不鑑往知來，就算有些兒損益或差錯的，卻因事已不關己或是怕得罪於人，是故並不重視檢討遷善改過，若是日復如此，因循苟且下去，我們的社會也就難有向上提升之日。若能事過之後，明辨是非，實事求是，記取教訓，則善莫大焉。

話說筆者在接到本校公文通知，調任醫學院任職課外指導股股長，於是如期於75年2月1日往醫學院人事室報到到任，但不知怎的，醫訓分處尚未安排妥當課外指導股之辦公處所，說是前任課外股長原使用之辦公桌是向某位主任借用的，需要歸還，竟然事前安排好派遣雜工班人員4人在筆者到任上班之時當著眾人之前將股長使用之辦公桌遽爾抬走，只見當場留下一片空地與錯愕，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原任課外股長（海軍中校轉任）早已先前調任生輔股長去了，到別處辦公也不來辦移交，單位主管也沒有前來監督，讓筆者莫名其妙平空吃了一記可以稱之為「下馬威」的悶棍，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個中原因不明，在下也不好隨意去揣測，但對當事者而言，是要表示不歡迎的態度，則是十分明顯的。而其有心人卻不顧如此的怪異行徑，是既荒謬無聊又滑稽幼稚的，可說是反而反映出其人其事的心胸氣度的問題。吾人自反而縮，亦可知其大概矣。若以其人能言善道，察言見色敏銳無比，並自稱能觀風水命理之術，亦應是學務工作可用之才，可惜後來其過於輕待本業而過偏重副業，在其有力靠山任滿離開後，也只好如平常上班的日子一般隨之專業的到處看風水去也。乃因其離職前雖然考績年年甲等，終而接到本校調職公文，往校總區「臺大游泳池」專責管理該處風風水水之事，算得是天理昭彰，適才適所，至於其後來選擇匹馬浪跡天涯隨喜乃屬個人志趣而無可置評者。

　　無巧不成書，那時剛好有個遊歐團，吾人既然暫時無處辦公，又適逢學校寒假及農曆新年長假連續，於是馬上因勢利導順水推舟，請准休假就攜妻前往歐洲各國旅遊散散心，直到下學期開學始回臺銷假上班。

課外股那片被騰空的位址也有了重新請購的辦公桌及物件，才欣然前往執事，豈知同時所接收到的是已經滿目紅字的訓導經費帳冊（按：訓分處經費向由課外股掌理），更加離譜的是前任已把所管轄的三項包商攤位之租押金用作墊補赤字開銷而分文不剩。當時的情況是股長一人，可用之經費預算一文不毛，債務一堆，可用之檔案資料無幾。單位主管是教授兼任偶然來應應卯，而又與前任股長關係密切，當前之困局無理也只好承受下來，有待以後慢慢收拾，這實在是令人一個頭兩個大的事情，還兼尚有一票二十餘個學生社團要應付，其未來一個學期的需要開支，當下馬上面對的情況是非常不利而緊急的，可說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連個轉圜的空間都沒有。

　　幸虧當時楊院長知道了訓分處這個窘況後，表示景福校友會可以經費支援一年約以50萬元為度，暫時解除了吾人巧婦難為為米之炊的危機，豈知後來偶然知道景福校友的募款也是有了困難，其預列之50萬元的援助預算開支約用了一半也就不好意思再向其請款了。因為那時的公關也漸拓展開來，已徵得台大醫院林國信院長同意，在醫學院學生社團有重要活動時予以援助經費，但時間長了也是會增加人家的困難，林院長就私底下表示，他是樂意幫忙的，但台大醫院畢竟不是台灣銀行，儘管雖然是如此，至今吾人仍然十分感激長官們毫無保留幫助學子的心意。

　　後來戴東原院長因對醫療社會服務特別支持，更讓在下感激不已。設法靈巧的跳過醫療秘書及會計主任的阻難，其對醫學院學子的幫忙令人感動。他特派李龍騰醫師（後來出任衛生署副署長）幫醫服團開需用藥品的藥單以及份量，把作梗的會計人員調走。因為戴院長的看法與筆者的想法並無二致，認為國家既然撥下巨資發展台灣醫療與醫學教育，臺大醫學院的醫學教育及附設的台大醫院醫療醫學學術地位為社會之頂尖乃為公認，既然吾人擁有如此龐大的社會資源，應該在適時適所地去回饋社會的需要，台大醫院與臺大醫學院理應為一體，互相支援，水乳交融，譬如醫療社會服務原就應是由台大醫院主動出擊去做的事情，而臺大醫學院學生社團自行組成了服務的團隊，台大醫院當然更應該百分之百去支援子弟兵，使其能夠發揮出更大的力量去回饋社會，這是天公地義義無反顧的事情，也唯有如此，吾人才能無愧於心，立於天地之間。

然而也曾有某位台大醫院會計主任向筆者刻意辯難曰：「台大醫院與臺大醫學院有什麼關係，而必須要給予支援？」在下只好先撇開台大醫院係臺大醫學院附設醫院的事實不說，乃指出台大醫院各醫療及行政部門多由臺大醫學院教授兼任，並且各診治部門主治醫師、總住院醫師、住院醫師以及R1至R3之醫師與基層實習醫師、護理部門重要護理單位主管及護士、實習護士等等幾乎全都是臺大醫學院的畢業生、研究部門人員，老師、學生關係緊密得是刀都切不開的，何謂無關係，最後該會計主管只好另謀高就去了。

　　

十六、古早醫訓分處宛如亞細亞孤兒

　　筆者有幸係以第一個校友身份回到母校訓導處課外活動指導組服務者，自60年代2月起至75年代1月，都在校總區服務，最初是在學生活動中心任職輔導員，然後在課外組曾主辦康樂與學術組訓活動等輔導業務。升任訓導員後負責輔導學生社團刊物文稿審閱工作，期中適逢國家政治情勢動盪不安，社會政治活動紛亂，臺大校園學生活動深受其影響，筆者在校總區每天都上緊發條，全神貫注，訓導工作是必須隨時隨地因應各種不同的情況來處理的工作，早出晚歸習以為常，本職工作已經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對醫學院訓分處的事務並不十分清楚，只知道課外指導及生活輔導各設股長1人，吾人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其餘真的是無暇顧及而欠缺實況的了解，俗語說的好，是一頭霧水，朦查查。加以往時那兩位稍為認識的課外指導及生活輔導的老股長又全都早早退了休不見人影，初到醫訓分處是頗感孤單、無援的，可幸的是先前在課外組已有足夠實務的磨練，在輔導學生與社團活動方面的工作尚能得手應心。經過一段逐漸融入的時程後，將各方面阻塞多時的管道盡力去打通，下足功夫連結各部門組織的力量來增強輔導學生及社團各種活動需要的能量。加以在楊院長英明的領導及鄭聰明主任協助之下，總算把訓導分處以往塵積的困難慢慢逐一釐清、整頓。

　　剛到醫學院服務時感覺到訓導分處在整個大環境是相當孤立的，說來真有趣，辦公室門外掛的單位名牌是「醫學院訓導分處」給大家說明的印象是醫學院也有了訓導分處，但是實在的情況是醫學院其他單位（尤其是主管事務）的工作同仁上下都以為訓導分處是屬於校本部的分支機構，一切有關的事務、開支需要物件理應由校總區訓導處概括買單承受，特別的尤其是訓導分處經費預算也不是列在醫學院的整體預算之中。而在校總區訓導處則認為訓導分處既然是醫學院中的行政單位所屬員工的薪支是由醫學院人事室編列的，是屬於醫學院的編制，理應由醫學院負責其需要有關的行政事務開支。於是乎這其中就莫名其妙出現了「盲點」。若不是當事者有心仔細的去查究就真的會以訛傳訛，虛幻的感覺竟然成了實在的事情，甚至是訓分處有些人也墬入這個迷霧之中而不自覺，也不去用心加以了解來分辨改善，樂得自由自在輕鬆無礙。數十年如一日，無為而治可也。醫訓分處也就成為「爺不管，娘不愛」，猶如是亞細亞的孤兒一般，標準是一怪胎。

 

十七、學務分處回歸正常快樂出航

　　筆者在年過不惑之年，才如此痛心地把這件事細說出來，也是經過多年忍耐煎熬、深思熟慮之後，覺得也是到了應將真實的事情公開出來的時候，一來如今應該是不會傷到人，二來是希望來者可追，令後未來再也不應重蹈覆轍，雖然是已經事過境遷，並且也已在當時發覺不妥時尚來得及亡羊補牢之際將之稍為化解，而且都已經快30年了，是到了應該大家回過頭來檢討討論的適當時刻。

　　說來話長，醫學院全部學生（包括研究所）約3千多人，除大學部一年級新生約4佰人左右，在校總區上課共同必修科目外，有些學系一年級時就已經安排到醫學院系本部上課，所以醫學院各學系所的學生數3仟餘人大部分都在醫學院區，而有關學生的訓導業務都歸屬訓導分處管轄的範圍，尤其是學生社團約有20餘個，佔當時全校學生社團172個的七分之一，學生總人數約佔全校2萬5仟餘人的九分之一，所以訓分處要處理學生的各項事務及資料是相當沈重的工作，要顧全學生德、智、體、群、美的健全發展，當然更是一項非常的具挑戰性而屬於十分重要的工作項目。

但是奇怪的是，若按當時教育部公開的訓導經費預算是每個學生為3仟5佰元，學校訓導經費的編列應參照相當數額分配所屬部門的業務掌理單位，以便推展各個所屬掌理的業務。惟筆箸調往醫訓分處後始知醫學院訓分處自古早設立以來，每年只能得到校總區訓導經費撥給5萬元，這個數字真的令在下大吃一驚，數字是會說話的，5萬元尚不足校總區課外組每年開支預算的百分之一，僅能算是醫學學生人數應編列預算的兩百分之一而已，究竟能做多少事情，不言可喻。怪不得我接收前任移來的帳冊滿目蒼荑，赤字連篇，甚至是把包商的租押金也要被墊支得清潔溜溜。於是之故，筆者到任後成了伸手牌股長，到處求援，可幸的是不論是在明處或是在暗地裡都能感覺得到醫學院的大家長楊照雄院長默默的精神支持與激勵，服務學生的工作在萬難中才能逐漸地稍為順利的推展，真是令在下畢生難忘，並借此機會再三道謝。

　　可惜好景不常，兩年後楊院長任期屆滿返回教職，並兼任青杏文教基金會理事長，對學務工作仍時有支助與關懷，但筆者則深感長此以往並不妥當，並且對學務工作服務的諸多學子及學生社團是無法作出合理的解釋與難以說明交代的，雖然往往長夜思索，惟依然難得其解，只好萬分無奈地向醫學院院長黃伯超教授建議請其在學校行政會議提出來研究應如何來解決這個問題。適巧那時的學務長黃啟芳教授是從文學院院長任滿後轉任，其新任學務處秘書洪國樑教授是中文學系所的老師，都十分通情達理而熟悉的，在分配訓導經費時，先把學務分處經費預算從5萬元提升為50萬元，然後逐年按實際工作的需要來增加學務分處的年度預算，可到200萬餘元，自此筆者伸手牌的學務工作生涯就此才算是正式告一段落。如今在此也要表示特別感謝黃伯超院長為醫學院學務分處樹立了一個嶄新的里程埤，從此學務的工作也可以快樂的出航了。更可告慰的是法學院學務分處也同時比照辦理，一舉兩得，法醫兩院都能得到比較公平的待遇，十分難得。

　　最後附啟：古早楓城雪泥鴻爪Part (I)全文五回暫告段落。如讀者諸君對古早楓城故事有興趣的話，請看Part (II)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