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泰北──從事海外志工的反思
護理學系四年級 陳祉吟
為何選擇泰北?我很快有了答案──記得曾修了一門通識課─「人權議題與影像紀錄」,所以在課堂上了解到關於泰北孤軍的事情:1950年代國共內戰時期,國民黨軍幾乎全軍覆沒,唯有一支部隊突圍,顛沛流離到了緬甸,想返回雲南老家,卻礙於政治情勢的設限,最後因為幫助泰皇剿共成功,泰皇便給予孤軍能在泰北一帶來生活。當我實際踏入這神秘國度時,所有在課堂上的討論,瞬間真實的呈現在我眼前,和曾在沙場上作戰的大爹或孤軍們的後代談天時,更加衝擊著我對「泰北孤軍」這四個字的了解,雖然出團前看待這段歷史是悲觀的,來了泰北後看著軍眷的後代們在這塊異鄉,一磚一瓦地建立起自己的家園,極力保存著中華文化的特色,在這裡我看在人民對自己故鄉的熱愛,而同為華人的我也深深的感動著。
那,為何選擇當海外志工?
記得一年前,曾經和一位好友辯論著海外服務的必要性,爭辯到後來我沉默了,對於他提出的種種質疑,我不敢肯定也無法給予明確的答案,但最後我仍告訴他:我想要試一次再說。記得甘地曾說過那麼一句話:「Be the change you want to see in the world!」也許就憑著這股傻勁和拚勁,以及想捍衛自己心中的價值觀,所以籌備期間也比以往更加努力,期望自己能做到更貼近Service-Learning的理念。出發前心情是滿矛盾的,夾雜著興奮、緊張、熱情、疑惑……各種五味雜陳的情緒,但又不想讓自己因為一點遲疑而讓這趟旅程有所遺憾。然而隨著一天天在泰北的服務,與當地的生活更貼近時,內心的疑惑也漸漸明朗!
不同於自己以前在台灣服務時的感受,12天的旅程最大的挑戰是,每一天都是未知的,遇見的人也都是陌生的,而我說的陌生,並不是只有第一次見面的那種陌生感,而是我們雙方對彼此的來歷、認知的陌生感。為什麼我會這樣說呢?因為過去在台灣服務時,校長致詞時,總會提到那麼一句:「哥哥姐姐們是來自台灣大學的,各位小朋友要多向他們學習!」校長的用意是好的,期望每位孩子們能朝大眾們認為的更好目標去邁進,所以服務期間小朋友看待我們似乎多了不一樣的眼光,自己難免會有些許心態覺得自己就是小朋友的模範。但是這樣的狀況在泰北是不會發生的,不管是哪個單位來的服務隊,對當地人來說,都是個外來的團體,甚至,更嚴厲的說,是外來文化的入侵,為什麼我會這麼說呢?事情是這樣的,原本我們在泰北當地一個名叫阿卡村的少數民俗村落要提供居民資源回收的衛教,這樣的活動由過去出隊的學長姐們開始傳承有幾年了,但不巧的是,我們到的日子剛好是村上一年一度的祭典,村長婉拒了我們的活動,也藉此機會向我們說明,每年都會有許多公益團體來阿卡村從事服務,居民們能理解大家的用意是好的,但也害怕在各方的教育方式下,村落的孩子逐漸忘了阿卡村所擁有的文化和生活價值觀……。聽著村長語重心長的說著,如此我才明白身為海外志工最重要的工作,不是我想做什麼,更不是別人問我懂些什麼,而是把自己當作空白的畫布,鼓勵當地人拿起筆在上面作畫,專心傾聽在地人的聲音,然後將這些聲音,想辦法變成他們最重要的資源,每一次的服務不能成為一種干擾,而是貼近當地人的需求。
第二個在海外服務的反思是關於老人服務的方面。在來泰北以前,曾到過金山醫院的社區進行老人服務的實習,那時我向我的教授提起我該如何開啟和老人的對話,老師當時的建議我能以「生命歷程回顧」的方式對談,例如看看老人身上帶的飾品,詢問他這些東西對他的意義、或詢問他一生中最值得驕傲、最快樂、或是有遺憾的事情,原本一開始我都和阿公阿嬤們聊不上幾句,在老師的建議下,之後我便能輕易開啟和老人家的對話。本想著以這樣的模式去和泰北的大爹們聊天,但結果卻不甚理想,大爹多半避而不談,僅簡單告訴我歷史的過程,之後便拉著我走來走去的,這是我第一次深刻的會意到,文化背景不同,生命歷程的差異讓原本我們專業領域設想的情況完全改寫,這也是我來到泰北後才能感受到的。